乌啦乌啦轰

人间不住

突然诈尸
天皇狗×时而原形时而原皮时而觉醒皮的妖狐
私设ooc
未完
****************************************
总是还来不及想清楚你的温柔,就迷失在一闪而过的时间里。
1
妖狐不止一次的对我吹嘘他的容貌,他说他是平安京第一美男,所有见过他的只要性别为女的生物,没有一个不为他所打动,甚至自荐枕席,要与他缠绵天涯。
而我每日每日的听,耳朵都要长出茧来,一开始我还会耐心劝说他,身为日本男儿,不应流于表面,自当尽义务,以身正义才是正道。
听罢,那狐狸颇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他是妖,又不是人类,不要用人类那一套要求他。而不是因为他总在我耳边念叨还是怎的,我只觉得他做这个粗俗的动作也分外好看,而后叹息一声,大约近墨者黑,我这也是被他同化了,尽在意些流于表面的东西。
世人皆知人之常情不能耽搁人生大事,每个日本男儿都负有对他人对家庭对祖国的义务,我身为天皇,更当如此,这一生必以守护我万千子民为第一要务。
其余的,自然要视为过眼云烟,更不要说容貌这等微末之事。
谁知那狐狸听过之后竟哇哇大叫起来,愤愤不平地念叨:“那是你生得好看,自然不在乎,平安京第一美男分明非我莫属,以前你就是这样……”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不再说了,有些不自然地把头扭了过去。而我当然好奇,追问他:“以前我如何?我们之前就认识吗?”
而沉默了许久,狐狸才说:“不认识。我只是错把你当做……当做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妖怪了。”
“大天狗?”我问他,见他点头,我莫名有些不快,却不知这不快从何而来,这狐狸好歹也是妖怪,在世上存活了许多年,有一两个好友也属无可厚非,而我因为那点自己都不知为何的不快,突然尖酸刻薄起来:“我哪里记得,那种小妖怪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狐狸瞪大一双眼睛看我,我被看得莫名其妙,之后却见狐狸涨红了脸,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小妖……哈啊哈哈哈……”
我更摸不着头脑,从宫廷的阴阳师那里听来的有大妖无外乎就那么几个,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天狗”这个名字,难道不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妖吗?
狐狸笑得毛都滚了一地,边揩眼泪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是啊,就是……哈哈……就是小妖!哈哈哈哈哈……”
这下我越发不想理他了。
自我五岁成为天皇起,就已经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作为全日本国尽忠的对象,我也时刻谨言慎行,而人们付之以相应的尊重,对我俯首帖耳,甚至将双目直视于我也视作极其失礼之事。天皇出行时只坐轿子,不用双脚走路,因着天皇踏足的地方俱会变作圣域,人类不得迈入。那年烟火祭我认真和狐狸说的时候,狐狸极为不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然后趁我不注意偷偷靠近,一把将我从走廊上拽下来。两只脚结结实实踩到了土地,他说:“如果人间这样就能变成圣域,你就该走尽这人间山河才对。”
每年的烟火祭我都是端坐在走廊上,隔着宫墙看外面的天空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顷刻之花。而今年,狐狸陪着我,一步一步走到平安京的朱雀大街——不知他施的什么妖法,一路上无人拦我们,也无人注视我们,让我们顺顺当当走出了宫墙外。
漫天的烟花乍起,铺满整个世界,无人眼里再有其他景色。
透过凉薄的夜色,我恍恍惚惚听见狐狸这样对我说。
“……不如我带你去游览这人间,让你能将你的江山全部变作乐土——权当还你救我的人情。”
也许是那天人世的气息太浓,夜又那么黑,而我终究也变作市井众生中的一个,情不自禁被妖魔蛊惑,明明是漏洞百出的借口,我却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好”。
那个字出口的瞬间,透过面具,我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睛,也像这祭日的烟花一样亮起来万千。
比之日月,也毫不逊色。
乃至于第二天我决定要走,一抬眼看见妖狐摇着扇子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阳光从他背后撒下来,仿佛红尘千万,溺死众生般的温柔缱绻。
于是我冲他招手道:“来。”
2
我们近日到了爱宕山。
爱宕山有一棵树,绿叶如滋,亭亭如盖。有时我们会晚上在树下看月亮,狐狸喜欢变成原形窝在我怀里,我只消一抬手就能摸到狐狸毛绒绒的尾巴。山中无岁月,我捏捏狐狸耳朵,问他:“你这狐狸,和谁学来的,这么喜欢撒娇。”
狐狸耳朵怕痒似的耳朵动一动,惹得我又忍不住捏了好几下,他偏过头避我的手,嘟囔:“小气,当初也不知道谁把我变成原形的……”
我于是问他:“谁?”
狐狸懒洋洋打个哈欠,提起了我不喜欢的那个名字:“还能是谁,大天狗呗。他说我伤天害理,为了不让我为非作歹,给我变成原形了。”
我心里堵的慌:“这么是非不分的妖怪,亏你还总提起他,把他当做好友。”
不知是我说的哪句话触动到他,他的背毛一抖一抖的,最后忍不住一样在我怀里滚来滚去,大笑起来。
我又被笑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狐狸又抽什么疯。他滚了一会,一翻身变作人形,不是那副风流书生的样子,而是妖怪的样子,狐耳狐尾,额间眼角妖纹艳红如血。他两只手搭在我的膝盖上,嘴角勾着一抹妖魔的笑,弯着细长的眼睛看我:“陛下如何知道小生没有伤天害理,为非作歹?”
我看了他一会,最后忍不住也笑了,伸出手摸摸他红色的妖纹,捻起他一缕鬓边发:“那妖狐先生先生告诉我,你如何伤天害理,为非作歹了?”
妖狐想了想,仰头躺在我膝盖上:“比如说喜欢把美丽的少女做成标本……之类的。”
“那大天狗没有做错喽?是该让你长长记性。”
“大天狗本来要杀了小生!幸好小生还没来得及动手,他没亲眼得见我杀人,才只将我变作原形封印了我的妖力了事。”
我在他额上弹了一记,狐狸吃痛“嘶”的叫了一声:“怎么,如果他不出现,你还真的要杀人?”
狐狸理直气壮道:“小生那是为爱执着!你们这些世俗之人哪里知道‘美丽’的意义?又哪里会迷恋‘美丽’?更不会知道‘美丽’是这世间最值得珍惜之物,小生不过想永久保存这份美丽,何错之有。”
我被气笑了:“若是真正心爱,是断舍不得伤他一星半点的,只盼他能平安幸福快乐,你这种不过是任性妄为,哪里算真正心爱?”
听罢狐狸沉默了一会,也只有一会,过不多久又不老实起来,翻身起来压住我的肩膀,眼角挑起一丝笑意:“那小生现在对陛下就是真正的‘心爱’了?舍不得伤害一星半点,只盼陛下能平安幸福快乐。”
月光与星河沉淀入狐狸的眼睛,天地洪荒,世间一诺。我看他状似情深的样子,心道难怪总有女孩子上他的当,于是摇头笑道:“不要把我当做你那些情人顽笑。”
最后我和狐狸不知在树下闹到了几时,连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都没有察觉,一直到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
分明还有太阳在暖熏熏得照着,天上却突然飘起了雨丝,细细绵绵笼在地上。
我站在树下正冒雨离开时,却见那狐狸撑着一把伞款款走来,正是那副人类的样子,温文尔雅,衣衫不乱,露出面具下半截白皙优美的下巴。
狐狸走到我面前,把伞斜下来替我挡雨。我走到伞下,踩在地上积起的一层浅浅的水窝,那映出的我们的影子,于是被恍恍惚惚的涟漪晕开。
“晴天下雨,狐狸娶亲。”
狐狸听了一愣,半晌才弯起唇角,透过面具看到他金色的眼睛里,一汪春水一样动人的笑意:“如此,天皇陛下愿与我结亲吗?”
我笑着摇摇头,心知这狐狸又开始不正经了:“怎么,难道妖狐先生愿与我共度此生?”
狐狸说得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子:“是啊,小生对大人一见倾心,喜欢的不得了。”
“若真如此,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该与我结亲了。”
“第一次见面?”狐狸恍恍惚惚重复,眼神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我看他左边的肩膀被雨丝淋湿了一块,于是接过伞来替他撑着:“忘了?就是你受伤我把你捡回去那次,那天也下了太阳雨。”
“哦……”狐狸应了一声,笑容又攀上眼角,“小生当然没忘,不就为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我们才约好共游这壮丽山河吗?”说罢夸张地叹息一声,“陛下可是赚了啊,小生可是平安京第一美男,有多少姑娘想着和小生缠绵天涯小生都没答应你,都陪着陛下你了。”
又来了,这时候也要不忘见缝插针称赞自己的容貌,我于是笑着摇摇头便没有再说话了,天地间一时间只有沙沙的雨声和我们的木屐踩在水里的声音,太阳还温暖地留在天边,熏得人心里也暖和起来。
一时间,我想,就如此走到天荒地老也无不可。
3
夜里凉风习习。
我坐在树下看月亮,狐狸缠着我要我吹笛子给他听,大尾巴在我手上晃来晃去。我斜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吹笛子?”
“天下哪有小生不知道的事?”狐狸已经变成了原形,顶着一张狐狸脸却是风流才子的表情,我没崩住笑出了声,手上力道没收住,扯了狐狸尾巴一下。狐狸吃痛“吱——”叫出了声,一叠声地让我松手,我没抱住让他溜走了,坐到一边委委屈屈舔尾巴。
“天皇陛下,您就这么对您的子民。”
“别贫。可是你说的你是妖怪,不是我的子民。”
狐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贫不过我,嘟囔了几句又钻进我怀里闹我,我只觉得怀里一团软绵绵毛绒绒的东西,蹭啊蹭啊,蹭到人心尖儿上。
好像真正的小动物一样,让人恍然间忘记了他是妖怪,拥有人类所没有的强大的妖力,还有漫长的寿命。
狐狸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张开手掌让他舔:“这里又没有笛子,我怎么吹给你听?”
“大人平时不带在身边吗?”
“不。”我心里有些惊奇,因为平日里狐狸对我,都是直呼“你”或者笑称我“天皇陛下”同我顽笑,称我做“大人”还是头一回。不过想也是,他是妖,并不懂人类的道理,“天皇陛下”这个称谓大约也是在我那里养伤时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大人”的含义大约也不懂,只是从人类那里听来混叫罢了。
于是我问他:“你们妖怪有没有‘王’呢?还是都如你一般,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不需要所谓‘王’?”
“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妖狐好像在细细品味这两个词,隔了好半晌才道,“……妖当然是该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只有傻子才会……才会和你们人类一样,讲什么‘大义’什么‘道理’。”
“也对。”我笑了,心想自己确实不该和狐狸讨论什么人类的道理,“妖怪是妖怪,人类是人类。”
人类生下来就有各自该完成的使命,应尽的义务,所以自然有忍耐,有能为与不能为,有于他人和社会的义理。
我看他低头一言不发,于是挠了挠他的颈毛:“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妖狐突然说:“世间却是的确有觉得因为自己生而强大,所以有与生俱来应该尽的义务,不能违背义理,一心追求大义的……妖怪,傻子。”
我想着妖狐的确是不会知道“义理”这类词语的,多半是那个妖怪告诉他的。只是这么想着,心里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于是试探着问他:“大天狗?”
妖狐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几乎是用进乎欢快的语调道:“是啊,大天狗,傻子。”
……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生出一双黑色的翅膀,却无力翱翔于蓝天,只能垂在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火的烈焰,红的似血,眼睛里茫然一片。
我恍恍惚惚听到谁的哭声,撕心裂肺,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我的手背上,我想抬手拂去他的眼泪,却没有力气动一动。心口的痛处蔓延至全身,宛如被一根藤蔓纠缠扼死,不得解脱。
于是我用尽力气,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单音:“别哭。”
他的哭声那么绝望,比我手刃过的恶鬼还绝望,好像流浪在六道轮回之外的孤魂野鬼,夜夜悲泣。
我那块已经空了的心脏都要被哭得拧了起来。
不行,这样不行。
你要好好的,快活的,自由自在的,和以前一样做你的妖狐,不能让我束缚了你。
你要恨我,是我不让你自由自在做你的妖,是我把你变回原形,是我束缚了你。
我不在了你应该高兴,应该开心。
你行事乖张,不守规矩,我讨厌你,我不爱你。
听到了吗?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
……
我猛然睁开眼睛。
苍翠的颜色映入眼睛,还是爱宕那棵树,枝叶繁茂,梦里那些画面俱化作一团团光怪陆离的影子,无迹可寻,我捏着眉心,一时间觉得似乎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古木为薪,仿佛再世为人,恍如隔世。
大约是昨夜我又在树下睡去了,着了风寒,故而做的梦也奇奇怪怪。攀着树干慢慢起来时心脏虽还在鼓噪,但那种恍惚感却是慢慢消失了。正是人间四月,空气里似乎都飘着万物重生的甜味儿,悠悠缓缓,如一叶扁舟渡入河心。
我终于发现这种强烈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妖狐去了哪里?
他不在我身边。
阴阳师的咒术冲天而起,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砸进我怀里,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却粘了一手的粘糊糊湿漉漉。
血。
满手的血。
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初遇时那场太阳雨,他也是狐狸的样子,白色的皮毛上满是血迹,奄奄一息。下一秒我又想起昨夜我们一起在树下看月亮,他耍赖着问我会不会吹笛子,也是这幅样子一直往我怀里撞。
柔软的,从过去,到现在。
                                         待续

评论(2)

热度(28)